▶12月17日下午,听信熟人的介绍,济源女子林芳和朋友前往山东“承揽装修工程”。到达当地后,才发现误入传销窝点。身边时时有人跟随,传销讲师轮番上阵“洗脑”。凭借机智,她成功逃脱传销窝点。
“感觉事情不是很好,不是干工程的”
1987年出生的女子林芳也算是“能人”。14岁开始,她便在外打工、做生意,“形形色色的人都能过目不忘,能分辨出好人坏人”。在朋友眼中,她不仅豪爽大方,乐于助人,更是众人眼中见多识广的“大姐大”。
然而,一场意外却不约而至。12月17日下午,一位熟人张强打电话给她介绍生意,约她到山东省文登市某开发区“包工程”。林芳心动了。在她看来,一来到年底了,自己想挣些钱;二来这位熟人担任村委会主任,而且是党员,这让她对这单“生意”深信不疑。
当日下午,林芳和朋友肖东坐上了张强的越野车,上车后,林芳发现车上除了张强之外,还有一名30多岁的陌生男子。车子行驶在无边的黑夜中,从夜里7点到夜里10点,大家兴致很高,有说有笑。车子驶入山东境内的时候,肖东无意发现张强在发短信,内容是“我带了3个人,那边招待下”。
肖东发觉不对劲,但也不敢吭声。虽然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,他只敢悄悄给林芳发出微信,“你们认识几年了?” 林芳并没有意识到危险,随手回复,“5年了”。肖东微信里说,“感觉事情不是很好,不是干工程的”。
“这是一个传销窝点,情况不对,今晚就要跑。”
很快,车子停到了目的地,一处新开发的小区。深夜小区里黑漆漆,看不见灯光。放眼望去,周围是荒地。来时的马路上没有路灯,更没有一辆车驶过。除了不远处海浪拍打岸边的水声,周围死一般的寂静。林芳心里虽然有点紧张,但并不怎么害怕,“新开发的小区没有人也很正常”。
一行四人走进一个单元楼的5楼。推开房门,林芳看到,房间陈设简单,两张床、一个沙发和一台电视。除此之外,房间里还有三男一女。肖东见状,悄悄给林芳发去微信,“确定这是一个传销窝点,看眼色,情况不对,今晚就要跑。”
三男一女为他们做饭。饭菜很简陋,一盘青菜、一盘花蛤、一个西红柿汤。林芳和朋友肖东狼吞虎咽吃完饭。“家是哪的?”4个人热心地和他们拉家常。林芳感觉被骗了,有了戒心,胡乱瞎编一通。看到林芳脸色不好,张强盯着她问咋了,林芳赶紧找个借口,说自己有点晕车。随后,三男一女为他们打开5瓶红酒,肖东偷偷告诉林芳,“我和他们喝酒,装作喝多了,找机会走。”很快,肖东变得人事不省,倒地乱滚,满嘴胡话。
三男一女见状才离开。睡觉时,肖东和同来男子小君睡一个房间,林芳单独一个房间,张强躺在门口的沙发上。由于怕惊动门口的陈强,这一夜,林芳和肖东不敢离开。18日一早,肖东进到林芳的房间,紧张地对她说,今天必须走,出这个门就必须走,否则就走不了啦。
“叔,这是不是传销?咋看咋像传销呢”
18日早上8点,三男一女带他们一起出去吃早饭,但他们没有找到机会逃跑。林芳提议到路边看看工程有多大,借此寻找机会溜走。林芳注意到,张强口中再未提工程二字。
林芳发现,视野范围所到之处一览无余,马路上连一个行人和车辆也没有。林芳偷偷和肖东说,现在跑绝对跑不掉,等于是找死。
回到房间后,一个50多岁的女子自称是这里的讲师,负责为大家讲解“怎样挣钱”。她声称自己以前是某酒店的服务员,短短不到3个月内,带来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,已“挣了好多个150万”。讲师讲了半个小时,林芳一句也听不进去,唯一印象深刻的是,“只有拿钱,才能挣钱”。 讲师说,这里没公司、没场地、没会计,大家只要记住把钱给谁,一年后,等团队有60人后,可得到N个150万。该女子在一张白纸上,演示如何拉人头、如何操作、如何挣钱的步骤。讲完后将白纸叠成一个四方形,随身带走。
“叔,这是不是传销?咋看咋像传销呢”,同车来的男子小君好奇地问张强。“这不是传销,一天两天听不懂,三天五天才能听懂,有很多套路和技巧,怎样助你不费吹灰之力挣大钱”。张强说。
中午时分,4人准备做饭。一个50岁左右的女子又来到了房间。她自称老公是干部,在重复先前女子的讲课内容之后,她告诫林芳等人,“讲每句话,要认真听,如果考核不过,还是不能加入到我们的团队”。 讲完课后,和先前女子一样,该女子同样将白纸叠成方块随身带走。
寻觅逃跑机会 借口上厕所成功逃脱
女子走后,四人开始吃饭。张强说,坐着不要动,一会还有讲师来。林芳一听急了。“心静下来,要待3到4天,才能听懂。”张强说。林芳借口讲师没来,想到楼下转转,看看风景,顺便买些水果。张强说,步行不方便,让他们派车来。
很快,一辆黑色轿车等在楼下。4人上车沿着海边的道路行驶了一阵子。林芳和肖东心凉了半截,“无藏身之地,全部是无边无际的大海”。突然,看到前边有一个公共厕所,林芳有了主意,表示想方便,叫上肖东一起去卫生间。等到了卫生间,他们发现了绝佳的逃跑机会。离厕所不远,一条小路掩映在芦苇地里。二人快速跑入芦苇丛中,没命地一路狂奔……
两人气喘吁吁,直至发现没有人追上来,才松了一口气。不远处的道路上,行驶着一辆带着篷布的摩托三轮车。两人拼命地挥手,将车拦了下来。“快走,把我们拉到这里的汽车站!”两个人急切地对三轮车主说。三轮车主说,“不用害怕,我是本地人,坐在我的车上,只要你俩不松口,是不会让他们把你们带走。”
三轮车飞快地驶向汽车站。路上,三轮车主告诉他们,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传销窝点,像他们这样匆忙拦车的,每天都有。说话间,陈强打通了林芳的电话,为防止被追上,林芳借口去买海鲜,准备晚上做饭吃,以此拖延时间。
到了车站,三轮车主表示,“看到你们安全,我再走”。林芳感激万分,问需要多少钱,三轮车主告诉他们,收40元钱。事后,林芳很是愧疚,太紧张,怕被追上,没有多付三轮车主费用。
18日下午3点,林芳和肖东坐上了山东至郑州的长途汽车。此刻,见林芳长时间不接电话,张强发来短信要求他们回去,称她“玩人,不给面子”。林芳短信里告诉张强,这是传销,自己不会回去,并提醒张强也回来。12月19日早上,颠簸了十几个小时,他们重新回到了济源。
“这段经历与现实中的自己不匹配”
“这段经历与现实中的自己不匹配”,林芳告诉记者。谈及传销窝点中的被“洗脑”,林芳依然心有余悸,她表示,“对于一个不怎么缺钱的人,他们说服不了我”。她同时表示,对于一些渴望挣大钱的人来说,就危险了。
林芳告诉记者,想通过自己的经历,提醒身边的人,不要被谎言欺骗。传销,不投入金钱,是不会挣钱的。林芳想起三轮车主临别时说给她的话,“传销可以挣钱,但这些钱,你带不走,要么死,要么继续投入”。
一进三开、抱团取暖等时下流行的词汇,在传销组织里,被赋予不同的含义。“传销洗脑很厉害,凡是听过三天课的人,他们会在一根筷子上扯根线,吊上打了孔的硬币,在你的眼前边晃边让你跟着重复他们说过的内容,5分钟让你死心塌地地追随。但你事后会忘记,曾看过硬币这件事”。 这是林芳听三轮车主给她讲过最恐怖的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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